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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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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1

蔣明華端著酒杯進了包間,此時此刻,陳茵接過侍者遞來的酒水,見他側身看著一個方向,喚他名字,問怎麽了,陳野微笑,“阿姊,那邊一群人一直盯著我們看,不想去看看。”

陳茵瞟一眼,阿爺在時,那些司長議長太太總會主動貼上來,不過是人走茶涼,又有一些下午茶的新聞八卦可以嚼,拿她消遣,沒得誰活該受氣,她踩著高跟鞋,挺直脊背,朝女人事堆紮進去,端起盈盈笑臉,有太太換起皮囊,“好久沒見,阿茵,你看你都瘦了。”

“瘦歸瘦,身材還是一樣好。”餘太太接話,笑意十足打量陳茵,“瞧瞧,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胸也......愈發大了。”此話露骨,女仔自然曉得她是什麽意思,往日,阿爺帶著她總是紮堆政商大佬,學說話,看眼色,煉情商,懂退讓,像這些太太們都是阿......是棠影應對的,陳茵掃她一眼,並不理會:“說起來,我表叔公去世,我頭一回做女話事人還有點不習慣,聞得缽蘭街有一位女堂主,餘太曾見過,不知她平常行事手段如何,我好學得一二。”

陳茵臉上掛著笑,睜著求知欲望的大眼睛,她誠心誠意,其餘幾位太太怎不知,捏著手帕低低笑,餘太風月出身,伺候男人手段百花齊放,又因著年紀小,往老男人懷裏一躺,餘老爺子□□裏幹癟的那根東西久旱逢甘霖,約莫不過五秒就忍不住射了,她怎不知,這圈裏人人都在背後嘲笑她出身,土雞變鳳凰,攀上高枝就該見好就收,整日出來招惹是非,餘老爺子高齡,半只腳都踩在棺材板裏的人,有幾條命給她收拾殘局,不知好歹,只見餘太臉紅脖子粗,氣得妝都花了。

鄭太年長陳茵,軟弱且喜歡打抱不平,“她年紀小,說話做事口無遮攔,你不必與她計較。”試圖握住她手,陳茵先一步端起酒杯,“也無事,新義安被我叔公治理很好,上上下下叔叔伯伯們都帶著我,我也不能落後,餘太人脈廣,她肯教,我也不用舍近求遠了。”

馮太立刻接話:“什麽教不教的,她一個沒讀過幾天書的小丫頭片子都能教大學老師了,那我家小寶高考豈不是能上內地一流大學。”熟絡地挽著陳茵胳膊,“你多節哀,也要保重身體,不然你阿爺叔公可要心疼死了。”

餘太扭著腰肢朝餘老爺子走過去時,正好一男侍應生拖著酒水盤,未曾註意腳下路,不知道誰皮鞋尖尖伸出一點,整個托盤迎面朝餘太潑下,會場傳來尖叫,怒吼,斥責,辱罵,侍應生神色慌張連連道歉,陳野從兩人身側擦過,走向陳茵,旁若無人攬住她腰,“特首請阿姊過去。”

太太們沒一個敢說話的,連馮太平常大大咧咧,此刻也鴉雀無聲,松了手,男人不羈眉容匪氣十足,眼神沈而定,猶如棱角分明的利器,隨時待命,馮太交際廣,不知從哪聽說放新聞的都叫剁手挖眼縫嘴,嚇得她好幾個晚上沒睡好覺,還叮囑馮銘不要瞎湊熱鬧,陳老爺子病死了,這還有個年輕力壯的,一時半會也死不了,永亨還指著他吃飯呢,擠出笑臉,“既然特首作邀,我們也就不耽誤阿茵時間了,改日,改日阿茵得閑,我兩個小寶一直念著她姐姐,有空帶小野來家裏玩。”

兩人笑著離開,陳野輕聲講:“滿意嗎?”

“她不過是洪門送過來刺探金管局內部消息的棋子,說起來,她年紀還比負雪小,誤入歧途。”

“喲,阿姊心裏明鏡,可惜了洪門盡心培養的一個蠢貨。”

陳茵腳步頓住,“你是不是不喜歡蠢的?”

沒頭沒腦的一個問題,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奇怪,提著裙擺,陳野低笑,“阿姊這是想了解我喜好?”

“有什麽不能麽?”

“我最喜歡什麽,小侄女不是很清楚麽。”放在她腰間的手不安分地游弋,偌大會場,焦點都集中在餘太和餘老爺子身上,他仿佛偷腥的鬃狗,饞了千年的狐貍,不懷好意,盡顯下流本色。

她毫不猶豫打掉他手,小聲警告,“你還想叫人看笑話。”

“誰敢看你的笑話,我就挖了她眼睛吊參湯給阿姊補身體。”

陳野一手攬她,一手端著酒杯,說得慵懶淡然,陳茵咽口水,後背生出兩分涼意,許是這會場太大,供暖不足,一口回絕:“我吃不下。”

“有了?”他繼續插科打諢,“有了就生下來。”

陳茵接話:“達爾文同她表姐好幾個小孩個個體弱多病,命不久矣,我怕圍著陳生,你皺眉瞪眼,煩了膩了。我生不了。”

要上臺階時,陳野倏而拉住她胳膊,半樓在懷裏,垂頭欣賞她容顏,幽深眼眸灼穿她,旋即似笑非笑,捏著她下巴,徑直吻上來,陳茵頓時手腳慌亂,這裏是二樓VIP包間通道,雖非常人不能來,可也不是沒人來。

推不開,孔武有力賁脹勃發的彎臂,逃不掉,炙熱猛烈震撼人心的懷抱,舍不下,狂野邪氣蠻橫倨傲的親吻。陳野占據主導,吻得兇狠,吻得粗暴,吻得噬人,驚心動魄,百轉千回過後,歸於平淡,歸於繾綣,歸於湖光山色的溫柔。

還要顧及什麽,還有什麽需要顧及。

已然蝕骨銷魂,沈淪忘我,誰說餘太小小年紀誤入歧途,她又何嘗不是。

“我多少耐心都願意給你,閑言碎語,我定擋在你前面,阿姊還怕什麽?”

“還是阿姊,從頭到尾壓根沒信過我?”

持槍拿刀積滿厚厚繭子的手掌捧起那張欲色未消,千嬌百媚的臉,多一分都俗,少一分都索然無味,不濃不淡,他愛不釋手,大拇指覆蓋在紅潤下唇瓣,燙得將艷麗口紅化成血水,冗長遲緩的呼吸紮進她舒張的毛孔之中,他問:“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是哄騙,偽裝?”

“阿茵。”

不知怎地,這樣的質問,令她感到壓抑和逼攝,亦令她終於明白他疑心甚重,精明似鬼,而逢場作戲更是信手拈來,她有一瞬分不清,過往種種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就連那床笫之歡夢境般閃現腦海,窒息地叫她喘不過氣。

她最在乎的,她遮掩的,她勾勒的,一點一點被撕碎,一寸一寸被銷毀,夢裏黃粱終醒時,眼前人,咄咄逼人,黑色影子籠罩她,逼仄的空間困住她,迫使她不得不直視心脈到神經生瘡流膿的地方,再快狠準地用銀針穿刺,惡臭腐爛的汙穢炸開,而耳邊話,警告,暧昧,在她腦子裏打了無數轉兒——

打一巴掌,餵一顆棗這種招數來對付她,可那不是一般的甜棗,利用的是她深入骨髓的愛和愧疚,在很短暫的一剎,陳茵想到蘇丹館場天臺傅博聲聲質問,涼薄和冷漠席卷而來。

但她、不是他的對手。

不是陳野的對手。

陳茵臉上有笑,眼角眉梢折射出刺人的銳利,扯出他領口處的帕子慢條斯理地透過他的眼珠子擦起嘴角斑駁的口紅來,又從小皮包裏掏出一支口紅優雅地補妝,她喚:“陳生。”

陳生陳生,他最中意她在床上哭喊的這樣喚,那是比悖德更令他癡迷的,然而陳茵語氣卻很冷,“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哄騙偽裝了,你又哪只眼睛看見我沒信任過你了?”

“我不是你最忠誠的信徒麽?”

“不是你驕傲滿意的武士麽?”

陳野皺眉頭,眼神閃爍,看她描摹好唇妝,絲毫察覺不到方才暧昧的淩亂氣息,女仔笑容更甚,將帕子原封不動地放進他心房處的口袋,溫熱的掌心在嚴謹西服上輕輕摩擦,柔聲一問:“不是麽?”

男人兀自露笑,原來她早就合格。

卻並不是他的馴養。

是陳霆,是她心底敬而愛的阿爺。

陳野圈住她腰,手托著她圓滾的屁股,埋入肩頸渾厚吐露:“阿茵,是我,來遲了。”

陳茵後背半麻,僵住片刻,她故意挑釁,他為什麽不怒,為什麽不罵,為什麽......

女仔埋在他胸口,嗅著已然熟悉到骨骼的氣息,在華麗燈光閃耀之間,湮沒在嘈雜人海中她的小小嗚咽,手攥成拳頭,猛捶陳野胸膛。

他不吭聲地受著。

末了,陳野勁而力的五指再度捧起她淚痕駁弋的臉,輕柔地吻上來,舌尖抵入喉管,梭巡暖香四溢口中肉,要擁抱她,抵死纏綿愛撫她,眼睛亮亮是月餘大未嘗過廝殺血腥的幼獸,包裹她,含糊不清:“小老師,我阿茵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她反口咬,沒想上下牙齒碰到內唇肉,頓時銹腥蔓延兩人口腔,幼獸聞到血,積壓胸腔的悶吼,又脹又酸,又疼又癢,千裏之堤毀於蟻穴,眼看他沖刷洗禮,破碎坍塌,毀滅掙紮,最終抓著她的手攘進衣擺,隔著襯衫開始不軌。

“不要在這裏。”

話畢,抓著她的手往樓梯拐角公共洗手間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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